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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刺貂耍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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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午,院裏雨歇,鄭青菡從書桌起身向外走去,她每走一步,身體中有一股子內力向上湧動,稍稍提了下力,方才發現前世的一身功夫竟然一分不落移到眼下的身子裏,不禁一喜。

冷家世代為武將,養成了重武輕文的習慣,府裏聘了武師在家教習武藝,少爺們自小就練就一副好身手,冷諾玉幼時就不喜琴棋書畫,反在武學、醫術上天資非凡,雖是一介女兒身,卻骨骼清奇,是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

冷氏年過三十有餘,足足生了三個兒子,方才得了個寶貝女兒,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自然是遂著女兒的意,五歲拜了名醫傅渺義為師,出落到十七歲,早就是醫術、武藝撥尖的人。

只可惜,一等一的醫術、武藝在前世都沒能用上,就被活活冤屈死了,想到這兒,鄭青菡的眼裏不禁生出恨意,眼角盯著院裏正修剪花枝的錦繡手中一把剪刀,恨不得現在就搶奪過來,沖到前院一把紮死了鄭伯綏,報了冷家的血海深仇。

正一門心思想著覆仇大計,院外傳來脆生生的話:“聽說長姐身體康覆了,特意過來瞧瞧,後院冷清,有了我才能平添幾分熱鬧。”

話語剛落,專心修剪花枝的錦繡神情一變,整個臉擰成一個“愁”字,連著幾個碎步到了鄭青菡身邊:“大小姐,怕是七小姐又來尋事了。”

“七小姐?”鄭青菡懶懶擡開眼,只見鄭家七小姐鄭苒苒已經到了跟前,她穿著大紅色羅裙,外罩同色金繡舒袖氅衣,曼佻腰際系著裙帶,柳葉眉,杏子眼兒,臉色紅白鮮明,手裏捧著一只寵物紫貂,眼波流轉之間透著機靈和傲睨。

鄭苒苒譏訕道:“長姐,腦子可還清楚,認不認得我這個七妹妹?”

鄭青菡看她穿著一身紅,遠看近看都是腥紅血色,不免勾起傷心事,沒好氣道:“遠遠砸進來一塊膩味腥綢的紅緞子,真是俗氣薰熾,若不是腦子尚且清楚,還真認不出來,正是七妹妹你!”

鄭苒苒掛在臉上的笑瞬間僵硬,她盯著鄭青菡的臉,明明是七、八歲智商的傻子沒錯,怎麽一晚上不見就變得如此伶牙俐齒?平日,鄭苒苒最大的愛好就是欺負眼前這個傻子,討厭她空占著丞相府嫡女的虛名,討厭她有顯赫的舅父幫襯。

所以,鄭苒苒才會有意無意來冷清的後院,用盡心思欺負自己的傻子嫡姐。

可今天,明明有幾許不一樣,相同的容貌,若說有什麽變化,實在找不出一處,但是細看起來,就是和往日不同。

鄭苒苒並不往下細想,口氣生硬道:“今兒聽母親的囑咐過來,特意提醒長姐一句,你腦子不及別人,日後別沒事就往假山上爬,萬一再有個好歹,可真要去九泉之下跟你娘作伴了。”

本來,鄭青菡還不屑搭理她,可偏偏鄭苒苒不識趣的提到了她“九泉之下的娘”,鄭苒苒說的是鄭青菡母親、丞相府嫡妻連月初,而此時重生在鄭青菡身上的冷諾玉想到的自然是被活活折磨死的冷氏,臉上透出一股寒意,冷漠漠的眸子慍怒起來。

鄭伯綏害死冷家一門,現在他女兒還想來數落我?她早就從錦繡口中了解了鄭家的一切,知道這個七小姐素來不是善類,就愛惹是生非,哪會給她一分顏色。

鄭青菡眉睫尖利:“丞相府的姨娘有七、八個,通房丫頭更是不計其數,說到底均是些半主半奴的東西。七妹妹別忘了,我才是丞相府正兒八經的嫡女,下人眼裏的正經主子,什麽時候輪到半主半奴的東西來提醒正經主子?”

“你說誰是半主半奴的東西?”鄭苒苒徹底明白鄭青菡不同往日在哪裏了,看來,鄭青菡的腦病全好,方才說第一句話時自己雖一驚,想來鄭青菡七、八歲的智商說不出這等話來,可到底是大意了。

“七妹妹是沒聽清楚,要我再說一遍嗎?”鄭青菡眼裏閃過一抹促狹,透著輕蔑。

鄭苒苒被她一激,露出驕縱氣焰:“鄭青菡,少在這兒給臉不要臉,如今丞相府的當家主母是我母親,你當自己身份尊貴,到頭來還不得聽我母親的話?你過去是傻子,想不到如今腦病好了,行事還跟個傻子一般。”

鄭青菡嗤之以鼻,明知故問道:“你母親是丞相府哪位?是嫡夫人、側夫人,還是被新賜的平妻,我倒是不曉得,平白冒犯一位夫人。”

鄭苒苒聞言,氣得脊梁背一陣打顫,雖說丞相府的家事全由自己母親一手打理,可到底是個姨娘身份,若說父親真正看中母親,又豈會這麽多年,連個上臉面的位置也沒給,鄭青菡真是一語中地,暗諷鄭苒苒母親僅是一介卑微的妾,連個夫人也算不上,憑什麽蹬鼻子上眼管起嫡女的事由,手也伸的太長了。

鄭苒苒杏眸圓睜、怒不可遏,本來輕撫懷中紫貂的手驟然加重,就見一道紫影閃過,紫貂從她懷裏躍出,疾風般向鄭青菡撲來。

鄭青菡眸光冷凝,內力早就聚至右掌,正打算一掌劈過去,卻見錦繡一個疾步早就擋到自個身前,紫貂一口咬在錦繡的手腕上,血順著腕子一滴滴落在潮濕的地面,溢開一抹紅艷,錦繡痛得整個臉擰成一團。

“畜生!”鄭青菡冷冷吐出兩個字,伸手要去抓開,紫貂機靈的閃到一邊,“嗖”一聲竄回鄭苒苒的懷裏。

鄭苒苒看著錦繡血淋淋的手腕,得了便宜賣乖:“真是個蠢婢,紫貂只是想跟長姐親近親近,你何必冒出來多管閑事,活該遭罪。”

鄭青菡嘴角一勾,語氣似蕭瑟的北風,淡的一點味道也聽不出:“七妹,你的紫貂咬了我的丫環,這事可不好辦。”

“長姐,紫貂只是一只寵物,你不會跟它一般見識吧?”

鄭青菡從頭到尾把鄭苒苒周身掃了個遍,徐徐道:“七妹猜錯了,我偏愛跟畜生計較。”

鄭苒苒露出狡黠的笑:“長姐有所不知,紫貂可不是普通的畜生,是皇帝陛下送給如妃娘娘的千秋節禮物,如今娘娘有了身孕,方才放我屋裏寄養。長姐屋裏區區一個賤婢,跟紫貂比起來可是雲泥之差,若長姐不分輕重,一定要追究,我倒是願意由著長姐性子,只是怕長姐一出手,得罪娘娘不說,把陛下也給得罪了。”

“這紫貂,是陛下賞的?”鄭青菡清早讓錦繡把丞相府的事大致說了一遍,知道府裏管事的是沈姨娘,生了一兒兩女,大女兒鄭如是當今皇上的妃子,如今已有身孕,連帶這一屋全揚眉吐氣起來。

鄭苒苒以為鄭青菡害怕了,口氣越發的得意:“正是。道理已經說全了,長姐若還堅持處置紫貂,我也不攔著,說到底是紫貂咬了人,可我再勸長姐一句,別為了區區一個賤婢失了分寸。”

“你說話可作數?”鄭青菡眼底如寒潭深水,一分感情也看不到:“我若堅持,你就由我處置紫貂。”

“自然。”鄭苒苒氣定神閑,她說的全是客套話,她才不信鄭青菡真會處置紫貂。

紫貂可是陛下賞給如妃的,鄭青菡要是對紫貂動手,就等於沒把陛下放在眼裏,這道理,鄭青菡應該會懂。

鄭青菡既然腦病全好,自當權衡利弊,怎麽可能為了個賤婢處置紫貂?有皇帝陛下和如妃的名頭壓著,鄭青菡今天的窩囊氣活該忍受著,只有硬生生吞下去。

鄭青菡揚起淺淡的笑,就如風沙促成,剛浮上臉面隨即掉落,她何嘗不知鄭苒苒的心思,拿著權貴來壓制自己,若傷了紫貂,等於得罪皇上和沈姨娘一家,鄭苒苒正是仗著她不敢拿紫貂怎麽樣,才敢信口開河說——任由她來處置紫貂!

鄭苒苒,你失算了!就算狗屁皇上站在面前,我鄭青菡一樣不會手軟,這輩子我重生於世,只做奸人,只做壞事。

“七妹妹,好在你知情識趣,連你都開了口,看來紫貂真是自做孽、不可饒!”鄭青菡語氣陰寒,從頭上撥下金簪,驟然向紫貂刺去。

動作之快,讓鄭苒苒根本就不及阻止,只見半個金簪悉數紮進了紫貂後腿,血一下子激射出來,印在鄭青菡白色拖地長衣上,像一朵朵綻放的紅梅。

“你瘋了?”鄭苒苒驚的連退幾步,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幕,倒是懷裏的紫貂吃痛有了反應,目裏露出兇光,一下子跳到地上,拖著瘸腿向鄭青菡撲來。

毫不猶豫的一腳,只見紫貂像個肉球一樣,被鄭青菡踢出幾米開外,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動靜,哪還有先前驕橫的模樣。

鄭青菡扭頭看著張口結舌的鄭苒苒,冷言道:“好個牲口,真是被慣得連畜生也不會做。”

鄭苒苒一副驚耳駭目的模樣,半響功夫才怒氣沖沖放出狠話:“你個潑婦,待我告之父親,看如何拾掇你!”

“要去快去,恕不遠送!”鄭青菡寒潭深水般的眼神再沒看她一眼,直勾勾盯著裏屋的卷簾處,那裏躲著印春,這丫頭從頭到尾沒想過要幫襯主子,早晚是留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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